26. [初學飛行者指南] – 第十章. 儀器飛行訓練 1

久違了!我的母基地Q60 – Sierra Sky Park

一早加完了24元的油後,我身上所有的現金就全部花完了。一毛也不剩。

還好今天再飛兩站就到家了。
早上北方山區看來雲層不少,一路上的經驗,我學乖了,所以我決定由南方繞過山脈回家;這可能會多花一個小時的航程,但這個決定絕對是比較安全的。
離開內華達的拉斯維加斯地區Las Vegas後,我進入了加州東南部的境內。
這段回家的目視飛行航路正好通過了美國太空總署的莫哈維(Desert Mojave)沙漠基地。這個乾漠中平坦的巨大乾湖床,就是著名的太空梭返回地球後的降落機場。
由空中看去,方圓數十里內還真是一片鏡面般的平坦;對於太空梭返回地球後的著陸點來說,這兒真是最佳的選擇了。
在通過莫哈維沙漠(Desert Mojave)之後,我又翻過了一大段的山脈,接著就進入了睽違已久的聖華金山谷(San Joaqin Valley)。
一切又回到我出發前的樣子了,我又回到加州,又回到我熟悉的地區了。
跨過山脈之後,遠遠地就可以望見平坦的貝克斯菲爾德機場Bakersfield Municipal Airport。
這兒就像是我家的後院。早上加的油又快用完了,機上的食物及飲水也都所剩無幾,經過了上千浬的飛行後,我現在只想回家。
貝克斯菲爾德機場Bakersfield離我住的城市佛雷斯諾Fresno只有一百海浬的距離。通常我都只是路過這裡,但卻從來沒有機會在這兒加油。
今天加完油後才知道,這兒最便宜的80號(80 Octane) 航空汽油竟然每加侖要價2.2美元。我一直以為只有在偏遠的大峽谷觀光區才會遇上經營加油站的土匪呢。
向北起飛後,一路延著5號公路飛回家。除了疲累,心中唯一的興奮就是,今晚終於可以安穩地睡在床上了。
飛抵佛雷斯諾Fresno市上空,一眼望見北方不遠處的喜悅機場Sierra Sky Park時,我連日來的疲倦就在一瞬間完全消失了。
我在喜悅機場的122.8無線電頻道中大聲地告訴大家
”Allen is back我回來了”! 我真是有些得意忘形了。
一個輕輕的著陸為此行往返共三千海浬的旅程畫下了句點。
老赫爾放下了手上的工作,喜出望外的由機庫中走出來歡迎我的到來,而我也迫不及待地想告訴他我一路上發生的故事,當然,我會斟酌地保留我很蠢的那一部份。

回到家真好。

我在出遠門前就經由本地的留學生的協助租到了房子;這是我和三個華人學生一起分租的房子,但是我只住了兩個晚上就出發去冒險了。
夜裏夢見自己墜機死了。
這是我最近常做的惡夢主題之一,我已經習慣了。
這些反覆出現的同樣夢境,內容不外乎是我在墜機現場化成了鬼魂,幽幽地站在那兒,看著自己的屍體及飛機燒焦的殘骸等景像。
什麼樣的人會有這種奇怪的夢境呢?
我想這應該與最近的壓力太大有關吧。
儀器飛行是最困難的執照
來美國近兩個月了,我一直像是隻無頭蒼蠅一般,只顧著開著飛機四處冒險,結果連在美國生活中最起碼的汽車駕駛執照都還沒考;這也就是說,目前在美國我可以合法開飛機,但是卻不能在公路上合法開汽車。
這實在是太荒唐了,因為在美國加州,沒有車等於是沒有腿。
我需要盡快取得加州駕照。
汽車駕照有什麼難的 ? 我自認可以輕鬆過關的;結果卻在四十五題內,錯了七題,最後以最低分驚險過關。
公佈分數時,我承認,我的自信心受到了很大的挫折。
還好汽車駕駛執照筆試成績不會影響我的飛行執照。
我對飛行的狂熱已經到了有些偏執的地步了,似乎與飛機無關的事務,我都有些心不在焉的。這真是有點兒糟糕。
我的飛機准許使用車用汽油的許可證終於寄來了。
按照赫爾的吩咐,我得帶著這些文件飛到佛雷斯諾大機場Fresno Terminal去找一位勞森包伯先生Lauson Bober簽名,這份文件才算正式合法生效。
除了文件外,赫爾還幫我在機油注入口處裝置了一個可供辨識的許可項圈,有了這些,就算大功告成啦。
現在起,我的飛機可以完全合法地使用汽車用汽油了。這可以在未來飛行中,為我省下一半以上的燃油費用。每加侖九毛錢的汽車用汽油和每加侖兩元多美金的航空用汽油相比,這可以省下了一大筆錢呢。
回到加州面對真實的生活,我這才想起來,租來的房間內連個桌子都沒有;為了節省開支,我決定自己釘一個書桌。嗯,一路千山萬水地橫越了半個北美大地,每次加油都是揮金如土般地毫不手軟,但是我卻在生活的基本花費上縮衣節食。這是一種很嚴重的病態飛行狂熱症候群。眼中只看得見飛機。
春明在電話中報來了他的好消息,他終於考過了所有的執照了!
他考過了所有在美期間的該有的執照。
這真是個值得為他高興的好消息啊,不過,想想自己,幾個月以前,我才剛完成第一階段的執照,現在我得趕緊加快腳步,急起直追,畢竟我已經落後同學們太多了。
目前是初秋的九月,初步的計劃是先在十一月初參加儀器執照筆試(Instrument Rating Written Test)、十二月初參加商業執照筆試(Commercial License Written Test)。
我得在年底前把筆試全部考完,如此才能放手去準備執照的飛行考試。
眼見北達科達州的同學們都拿到所有的執照了,而我卻還停留在初級計劃階段,這怎麼能不叫我著急呢。

飛行教師不見得總是對的

北達柯達州同學們都已要學成歸國了,這個事實給了我很大的壓力。
赫爾見我迫不急待地想趕緊開課;所以幫我聯絡了上回教過我山區飛行的教師鮑伯Bob。
這位美國海軍飛行員退役的老先生當年官拜上校,今年已經年過七十了,個子不高,臉上掛著個七零年代大大的粗框太陽眼鏡,挺著個啤酒肚。
上回的經驗告訴我,他是個大膽又粗獷的典型老美。
好吧,我承認,由於他前一次給我的第一印象,令我有些"猶豫",
但眼前他是我唯一的選擇了。
第一天上課,為了要給老師一個好印象,我提前抵達機場。
鮑伯Bob先大略地瞭解了我的執照和學習背景後,接著簡單地談了些儀器飛行的程序及應該注意的事項。
很明顯地,這位老先生不太喜歡在地上浪費太多的時間;
他是屬於凡事先飛上去再說的那一型的。
我以為儀器飛行的課程是需要很充分的課前計畫和理論說明的;
這樣教學生的老師,我以前已經見過一個了。
我的西斯納C150是一架驕小的雙座飛機。在1960年代,當初飛機製造商為了減輕這架飛機的總重量,以便配合小馬力的發動機(水平對臥100 匹馬力),所以飛機內部的空間規劃是非常窄小的。駕駛艙大約只能容下兩個亞洲瘦子併坐在一起,因為駕駛艙內的總寬度大約只有95公分寬。
當鮑伯Bob這位肥胖的美國佬和我一起比肩擠進駕駛艙時,一度他還得提氣、側身、收小腹後,才能順利關上機門。
“小子,你得換一架大一點的飛機了”,鮑伯有些喘著說,
“咱們兩個坐進這架飛機裏,像是在灌義大利香腸,哈哈哈哈”,
鮑伯自顧自地說,
我已經被他擠得貼在左邊窗上了。
就不提他身上的菸味了。
起飛前,我注意到了風向袋指示與平時慣用的30號跑道相反,所以我建議鮑伯Bob滑行到反方向,也就是距離較遠的12號跑道起飛。
鮑伯Bob以風向袋並沒有被吹直,所以順風應該不太強的理由,指示我無妨用30號跑道起飛即可。
”聽我的”,鮑伯說,
對於這個決定,我覺得不太舒服,但是還是照著做了。
結果,我用盡了喜悅機場Sierra Sky Park的2800英尺的跑道加速,卻只爬昇了40呎,也就是剛好可以從30號跑道盡頭那幾棵該死的棕櫚樹梢飛過的高度。
為了要加大角度超越跑道盡頭的障礙物,我的速度甚至掉到了58英哩。
這是接近起飛失速的紅線了。
帶著一個額外的胖老美,外加上違反物理升力規則的順風起飛,今天這架僅有100匹馬力的小西斯那150真是被折騰地爬升不起來。
一離開跑道,飛機便陡然地往下沉。
幸好,30號跑道外是一片低窪的池塘與河床,我們掙扎了一段距離後才得以再次爬昇回地平線來。
我轉頭看了鮑伯Bob 一眼,不由地心裏嘟嚷著,
“該死!我怎麼會為了省事而順風起飛呢?”。
今天課程一開始,我就立刻學到了兩個教訓;
一.決不可以順風起飛。
二.飛行教師不是永遠是對的。
另外,再外加一個疑問,
"這個老小子到底行不行呀?"
由於今天這個區域的風向與平時盛行的風向相反,所以我們飛到佛雷斯諾大機場Fresno Terminal時,只能做儀器反向ILS Back Course 進場。
用反向且遠離指針指示的方法尋找跑道降落,這可是我第一次的經驗。
由佛雷斯諾大機場Fresno Terminal 飛到 陳德勒機場Chandler Airport ,我又做了正向的標準ILS 、NDB進場及練習操控飛機協調昇降。
我的航向及高度控制應該不成問題,只是協調操作方面須要多加強。各種練習令我信心大增,畢竟,我終於開學了。
我心裡好急啊 !
Madera機庫中的 野馬P-51
擁有一架飛機的好處就是可以出行方便、可以用它來炫耀和吸引女孩子的注意,但是代價也是昂貴的;因為這是一架已經26歲的飛機,飛機上的每一個零件都已經始老化和頻繁地故障了。
飛到北邊的馬德拉機場Madera去修我的導航儀(VOR)和海洋長程導航儀(LORAN)。
馬德拉機場Madera航空電子維修店的約翰John把我的海洋長程導航儀(LORAN)拆開後,不一會兒就發現是保險絲燒掉了。
但壞消息是,在這生意興隆的忙碌下午,那堆積如山的零件堆裏,想找到適合的保險絲可是得花些時間呢。
當他們正翻箱倒櫃地找著保險絲以及應付不斷上門的顧客,忙得不可開交的時候,我選擇不在那狹小的櫃檯前惹人嫌棄,所以推了門出去室外等著。
反正眼前勢必得等上一陣子了。
隔壁大機庫的門正好半掩著,不經意地走過時,機庫裡的一個巨大的身影,引起了我的注意。
探頭一看,赫然地發現,我的老天!我自幼夢寐以求的飛機就近在咫尺地停在裏頭。
那是一架如假包換的野馬式戰鬥機Mustang P-51D,一架真的P-51D!
我目瞪口呆地楞在那無人的機庫門口。
我從來沒有和野馬P-51如此接近過,即使在以往的航空展Air show裏也不曾。
她的外型是如此的流暢、結構紮實、曲線優美、扎扎實實地一件機械工程融合了美學造型的傑作。光看外型,P-51就不愧是二次世界大戰戰機中的王者。
趁著空蕩的機庫裏四下無人,我爬上了她的翅膀,趴在艙蓋上看個仔細。
野馬P-51是我從小的夢想、是我孩提時的英雄。她曾在二次大戰時的空中痛宰邪惡的軸心國侵略者;在我少年時期,我的玩具盒裏總是會有一架野馬P-51的飛機模型。
這架飛機就像是武俠小說裏斬妖除魔的寶劍。
回到約翰John的辦公室,我的長程海洋導航儀LORAN保險絲早就已經裝好了,至於我的導航儀(VOR)的問題則得等到下次再修。今天他們實在是忙不過來了 。
回到喜悅機場Sierra Sky Park後,在大夥七嘴八舌的幫忙下,赫爾把一個已經用不到的舊門板用電鋸切成了三段,一段當桌面,兩段當桌腿,用角鐵加上螺絲鎖上固定後,就這麼俐落地改成了一個完美的書桌。
終於有桌子可用了。感謝大家的協助,也感謝上天的安排。